虚云老和尚云居山开示(3)

端午节开示

今天端午节,本是世俗的节日,佛门不在这里执著。虚云以前也随顺世情,住近城市也有人送粽子。常住也随俗过节,现在云居山没人送粽子来。粽子本来是给鬼吃的,我们何必要包粽子,包粽子费工夫,所以只煮糯米饭应节算了。人生世上,总宜流芳千古,切勿遗臭万年。国家所重的是忠义节烈,佛门弟子,一念无生,认识本来面目,谁管他吉凶祸福。但未见无生的,就逃不出吉凶祸福,这几天闹水灾,去年闹水灾也在这几天,今年水灾怕比去年更坏。我放不下,跑出山口看看,只见山下一片汪洋大海,田里青苗比去年损失更多,人民粮食不知如何,我们买粮也成问题,而且买粮的钱也没有,所以要大家刻苦度过难关。这次没有米卖,幸蒙政府照顾,买到谷子,以前买米每人一斤半,现已减了四两,只能二十两米。以谷折米,要打七折八折,一百斤谷子,作七十斤米,要多买也不行。买谷比买米吃亏,买麦面一担二十几元,一担面粉等于两担米钱,更花得多了,但不买又不行。所以要和大家商量节约省吃,从此不吃干饭,只吃稀饭,买谷怕买不到,自己种的又未长成,先收些洋芋掺在粥内吃,洋芋每斤一角二分,价比米贵。好在洋芋是自己种的,不花本钱,拿它顶米度过难关,我们要得过且过。

五月十五日开示

丛林布萨,一个月内黑月白月两回,《梵网经》、《四分戒本》,每月本来都要诵两次,今只半月诵《梵网经》,半月诵《四分戒本》,已省略了。梵语布萨,华言净住、善宿,又曰长养。谓每月集众说戒经,使比丘住于净戒中,能长养善法也。佛观一切众生苦恼轮回,背觉和尘,习气除不了,故方便制戒,使众生断除习气,背尘合觉。律所说的戒律,梵语称毗奈那,华言曰灭,或曰律,新译曰调伏。戒律灭诸过非,故曰灭;如世间之律法断决轻重之罪者,故云律;调和身语意之作业,制伏诸恶行,故云调伏,戒律条文多少,怕你忘记,所以每月都要诵二次。菩萨戒是体,比丘戒是用,内外一如,则身心自在。诵戒不是过口文章,要说到行到。讲到持戒也实在为难,稍一仿佛就犯了戒。持戒这事,如头上顶一碗油似的,稍一不慎,油便漏落,戒就犯了。半月诵戒,诵完要记得,口诵心惟,遇境逢缘,就不犯戒,不起十恶,佛制半月诵戒之意在此。初发心的格外要慎重,很多人年老还靠不住,果能一生直到进化身窑,那时都不犯律仪,才算是个清静比丘。戒律虽有大小性遮之分,皆要丝毫不犯,持戒清净如满月,实不容易,不可不小心。未曾受戒的,别人诵戒不能往听,只能诵戒前在斋堂听和尚嘱咐,不要忘记出家根本。论到出家,表相不难,不比过去要剃发,现在很多俗人都是光头的,出家只穿上大领衣就名僧人,但谁是真的僧人呢?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,务望各自精进。

五月十六日开示

昨夜说的黑月白月诵两重戒法,这是世尊金口所宣。佛将涅槃时,阿难尊者问佛,未来比丘以何为师?佛曰:‘汝等比丘,于我灭后,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,如暗遇明,贫人得宝,当知此则是汝等大师,若我住世,无异此也。’波罗提木叉,华言别解脱,谓身口七非、五篇等戒,不犯则能解脱。以波罗提木叉为师,即以戒为师也。戒条既多,怕会忘记,故黑月白月都要诵戒,以便记持不犯。曾受某戒,许诵某戒,听某戒;未曾受过的戒,不许诵,不许听。未受而诵而听就不合法,故诵戒法师在诵菩萨戒前问曰:‘未受菩萨戒者出否?’维那答曰:‘此中无有未受菩萨戒者。’诵比丘戒也要这样问。佛门弟子共有七众:一、比丘;二、比丘尼,这是男女之受具足戒者;三、式义摩那,此云学戒女,习学六法故;四、沙弥,五、沙弥尼,这是男女之受十戒者;六、优婆塞;七、优婆夷,此是男女之受五戒者。沙弥不许听诵比丘戒,怕沙弥见比丘犯戒而生我慢贡高,轻视比丘,故诵戒之前,沙弥进斋堂,顶礼长跪,上座抚尺云:‘诸沙弥谛听,人身难得,戒法难闻,时光易度,道业难成,汝等各净身口意,勤学经律论,谨慎莫放逸。’沙弥答曰:‘依教奉行。’上座又说:‘既能依教奉行,作礼而退。’沙弥一拜起,问讯出堂。沙弥出堂之后,才开始诵戒。受了佛戒,当下即得清净戒体,即得解脱,即入佛位,位同大觉,是真佛子。受佛戒,是难得希有之事,所以受戒后,要谨慎护戒,宁可有戒而死,不可无戒而生。《僧祇律》云:‘波罗脂国有二比丘共伴来诣舍卫,问讯世尊,中路口渴无水,前到一井,一比丘汲水便饮,一比丘看水见虫不饮。饮水比丘问言,汝何不饮?答言:世尊制戒,不得饮虫水故。彼复劝言:长老但饮,勿自渴死,不得见佛。答曰:我宁伤身,不毁佛戒。遂便渴死,即生忉利天上,天身具足,是夜先到佛所,礼足闻法,得法眼净。饮水比丘,后日乃到佛所,佛知而故问:汝从何来,为有伴否?彼即以上事答。佛言:痴人!汝不见我,谓得见我;彼死比丘已先见我。若比丘,放逸懈怠,不摄诸根,虽共我一处,彼离我远;彼虽见我,我不见彼。若有比丘,于海彼岸,能不放逸,精进不懈,敛摄诸根,虽去我远,我常见彼,彼常近我。’和这位持戒比丘比较一下,我们是一天到晚乌烟瘴气,和猪八戒一般,哪里像佛的弟子呢?佛制比丘喝水,要用滤水囊,把水滤过才喝。中国现在谁用滤水囊呢?佛又方便,喝水时只许用肉眼观水,不许用天眼观水,因为用天眼观,则水中虫多,皆喝不得,勉强喝了又犯戒故也。所以不管你看见水有虫无虫,照《毗尼日用》规定,凡饮水都要持偈念咒。偈曰:‘佛观一钵水,八万四千虫,若不持此咒,如食众生肉。’咒曰:‘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。’时光易度者,一日十二时辰,昼六时,夜六时,一天二十四小时,一小时四刻,一刻十五分钟,一分六十秒,时间是刹那刹那的过,刹那刹那的催人老,你们沙弥,自出娘胎至今,转眼就二三十岁,你看时光是不是易过。道业难成,初出家的道心都好,日子久了,就懈怠起来。所以说:‘出家一年,佛在眼前;出家二年,佛在西天;出家三年,问佛要钱!’既道心不长,道业就难成了,露水般的道心,怎能了生死呢!所以最后就嘱咐你们说:‘汝等各净身口意,勤学经律论,谨慎莫放逸。’勤者精进不后退,如孔子所说,学而时习之,不分昼夜,行住坐卧,朝于斯,夕于斯,磨练身心,清净三业。经者,径也,即了生脱死之路径;律者,戒律,即五戒、十戒、比丘、菩萨等戒也;论者,佛大弟子发扬经律之妙义的著作。汝等沙弥,既发心为道,就要勤学经律论,勿空过日。

五月十七日开示

昔日赵州问南泉‘如何是道?’泉曰:‘平常心是道。’州曰:‘还可趣向也无?’泉曰:‘拟向即乖!’州曰:‘不拟争知是道?’泉曰:‘道不属知,不属不知;知是妄觉,不知是无记。若真达不疑之道,犹如太虚,廓然荡豁,岂可强是非也那!’州于言下悟理。我们说古人的空话,说平常心,人人都有,但怎能见得他是道呢?只要识得平常心,则一切处都是道;不识这平常心,就颠颠倒倒了。何故呢?我们不能回光返照,向外驰求,背觉合尘,朝朝暮暮,随境迁流,背道而驰,摸不著自己的脸孔。怎样叫平常心呢?平常就是长远,一年到头,一生到死,常常如此,就是平常。譬如世人招待熟客,只用平常茶饭,没有摆布安排,这样的招待,可以长远,就是平常;如有贵客到了,弄几碗好菜,这就是不平常的,只能招待十天八天,家无常礼,故不平常的招待,是不能长久的。修心人能心无造作,无安排,无改变,无花言巧语等,这就是平常心,就是道,也就是直心是道场的意思。六祖谓智隍禅师曰:‘汝但心如虚空,不著空见,应用无碍,动静无心,凡圣情忘,能所俱泯,性相如如,无不定时也。’这些话,也是说的平常心,与这些话不相应的,是在鬼窟里作活计,就不平常了。昨夜说戒律,初发心的初生信心,归依三宝,求受五戒;再进步的,知人生是苦,而舍俗出家,入山修道,知比丘尊贵,而受具足戒;又发大心,而受菩萨戒。在戒堂听引礼师苦口叮咛,说到‘寒心而生惭愧’,那时怕六道受苦而发道心,闻法泪下。问某戒能持否?都答曰能持,但受戒完了,过些时候,老毛病复发,就退道心,就不平常,反以贪嗔痴为平常了。明道的人,动静无心,善恶无念。性空即无心,无心即道。初出家人,不知佛法如何,规矩如何,修行如何。须知欲了生死,先要循规蹈矩。如孔子之制礼作乐,亦无非教人规矩,与佛戒律无异。执身即除习气,身得自由,则心有依处。古人有行住坐卧四威仪偈曰:‘举佛音声慢水流,诵经行道雁行游,合掌当胸如捧水,立身项上似安油,瞻前顾后轻移步,左右回视半展眸,威仪动静常如此,不在空门做比丘。’以冰清玉洁的声音,称念诸佛圣号,这是念佛法门。进一步问念佛是谁,就是参禅了。若不回光返照,只口念佛而心打妄想,随想迁流,这样念佛就无用。念佛要口念心惟,以智观照,声音不缓不急,如水慢流,口念耳听,不打妄想,念念流入萨婆若海。一声佛号有无量功德,只此一声佛号就能度无量众生。诵经或照经文直诵,或背诵,或跪诵,或端坐而诵,或默念皆可。随文观想,看经中说得什么道理。行道即经行,一步一步不乱,不东歪西倒,如空中雁行有秩序。一个跟一个,不紧不疏的行。一切处都是用功。合掌两手不空心,十指紧密,不偏不倒,如捧水一般,若一偏侧,水就倾泻了。站如松,两脚八字,前宽八寸,后宽二寸。身直,头不偏不倚,后颈靠衣领,如顶一碗油在头上一般,不正则油泻了。行如风,要照顾前后,轻轻移步,鞋不拖地;行楼上,楼板不要响;生草不踏,爱护生物。开眼看东西,只展半眼,所看不过三五七尺远。行住坐卧,能具威仪,使人一望生敬。若不先自检责,何以化导群机?既自治之行可观,则摄化之门不坠。有道无道,举止如何,别人一看便知。心能平常则始终不变,经历风波险阻,此心如如不动。如憨山老人者,就是我们的模范。他老人家生于明朝嘉靖二十五年丙午十月十二日,十二岁请于母出家,礼南京报恩西林和尚为师,受具戒于无极和尚。二十岁西林和尚寂后,房门大小事,众皆听憨山决之。后从云谷大师在天界坐禅,二十八岁游五台,见憨山甚佳,因以为号。二十九岁阅《肇论》,悟不迁义。妙峰谓之曰:‘且喜有住山本钱矣!’三十岁发悟,说偈曰:‘瞥然一念狂心歇,内外根尘俱洞彻,翻身触破太虚空,万象森罗从起灭。’自披剃至七十一岁冬,游双径,上堂说法,启口数千言,不吃一字。侍前传录,疲于奔命,日不暇给。其详细史实,具载《年谱》中。他老人家一生历史,数十年中,环境千变万化,千辛万苦而道心始终不变,这就是平常心,长远心,就是我们的模范。他遣戌雷阳时,作《军中吟》云:‘缁衣脱却换戎装,始信随缘是道场,纵使炎天如烈火,难消冰雪冷心肠。’把自己坚固不变的心都吐露出来。佛法到今日更衰微,起过不少风波。解放前,全国僧尼还有八十万,去年只余七万多,还俗的十占其九,这就是无长远心,无坚固心,烈火一烧,就站不住脚。若是真佛弟子,就要立志,具铁石心肠,先学威仪,循规蹈矩。不怕人说你脑筋不醒,要死心崇奉佛的教诫。由于多劫种下善根,此生才得入佛门,就要努力求道去习气,不入名利场,不当国王差,把心中的习气,一点一点的除去,即是大修行人,得入理体,坚固心历久不变,平常心动静一如。

五月十八日开示

《禅门日诵》上载有憨山大师《费闲歌》十首,讲十件难事。这十件事办不到,就是空费力,就是闲无用,故曰《费闲歌》。若把这十事做到,就了生死。十件难事是:体道难,守规难,遇师难,出尘难,实心难,悟道难,守关难,信心难,敬心难,解经难。我与古人一比,自知惭愧,不敢多舂壳子。别人把我当古董看待,以为我有道德,我不敢多说话,别人认为我装憨,此事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,并非我客气。古人说:‘画虎画皮难画骨,知人知面不知心。’我内心的惭愧谁能知道呢?我骗佛饭吃,比你们多几年,你们不相信苦恼业障,我的苦恼又说不出,现在只吃空饭,讲话也讲不好,讲的又不是自己的,只是前人的典章,或诸方的口水,都是眼见耳闻的,自己肚里一点也没有。古圣前贤,千佛万佛,传一心印,不说一语,佛祖相传,无非如此。古人说得到行得到,别人不知我的苦恼,还以为了不得,明眼人会说我,你何不自己讲讲自己。前天杭州某人来一封隐名信指责我说:‘抑其有以宗匠自命者,咸多墨守偏空,纵有满腹知解,对本分上一点不能相应。阿附权贵,广收门徒,虽名喧一时,亦不足重。……故有秘戒不许滥传于不道不明不圣不贤之人,若遇其人而不传,则必受其殃;若传非其人,亦受其殃。未审大师遇有应传而不传,不应传而传者之事否?(按传者传法也)……一、和尚蓄须,沙门败类,开千古破戒之风,留后人讥讽之玷;二、云门事变,不明事机,徒以宿业果报而自慰,造成三僧失踪,一僧身亡。有此二事,足以证明大师功过深浅矣。孔子说,丘也幸,苟有过,人必知之。’这封信指责我,就是我的善知识。我很感谢他,可惜他的信不署名,又没有回信地址。他说:‘盖以大师之神明,当可知也,倘有缘分,请一回示为祷。’因此,我写信到杭州托心文法师打听这封信是谁写的,想和他通个信。他说我以宗匠自命,又说就学人所知者,其能行解相应作法门之龙象,不愧为人天眼目者,舍大师其谁能当之等语。他最初责我以宗匠自命,我何尝敢以宗匠自命;继又赞叹我舍大师其谁能当之,这些话我实不敢当。问我传法之事,我自己应不应得法也不知,哪里敢说传不传呢?谈到和尚蓄须这件事,旁人对我是不清楚的,我初出家时,误学头陀留须发带金箍。那时不明教理,早就错了,后来被善知识一骂就剃了,以后每年剃一次头,每逢除夕洗一次脚,平生不洗澡,既然一年才剃一次头,平常不剃头,就不剃胡子,我不是有意养胡子的。照佛制度,应该剃除须发,中土风俗,以须眉男子为大丈夫相,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所以中土祖师亦有顺俗留胡子的。说到云门事变,责我不明事机,这事亦与我无干,谁失踪,谁身亡,我也不知,古来酬还夙业果报而罹难的祖师很多。以上的话,由于我放不下而说的,平常会说古人的话来劝人,遇到境界,自己就打不开,真所谓能信不行空费力,空空论说也徒然。我长年害病,无力行持,不能如古人那样要死就死,要活就活,来去自由。初发心同参们,不要提我的虚名,不要听我的空话,要各人自己努力。自不努力,向外求人,都靠不住的。行持不限出家在家,都是一样。讲个典章你们听,云南有一位秤锤祖师,明朝人,姓蔡,住昆明小东门外。父母去世,遗下财产田园,生活过得很好,勤俭劳动,自种菜蔬出卖作零用。妻年轻貌美,好吃懒做,和野汉子私通,蔡虽明知此事也不说她,日子久了,她更胆大,天天和野汉子私通,毫无顾忌了。有一天,蔡很早就出门卖菜,预计野汉尚未离家,就买好酒肉带回家,这时野汉尚未离去,只好躲在床下。蔡入厨弄饭菜,妻觉得不好意思,就去洗脸并帮丈夫弄菜。饭菜弄好了,蔡叫她摆碗筷,她摆了两套碗筷,蔡叫她摆三套:‘我今天请客。’她摆好了,蔡叫她请客出来喝酒。她说:‘客在哪里?’蔡曰:‘在房里。’她说:‘你不要说鬼话,房里哪里有客?’蔡说:‘不要紧,不要害怕,你请他出来好了,若不出来,我就给他一刀。’妻不得已,就叫野汉子出来。蔡请野汉子上座,向他敬酒,野汉子以为有毒不敢喝,蔡先喝了再请他喝,野汉子才放心。酒菜吃饱了,蔡向野汉子叩头三拜,说,今天好姻缘,我妻年轻,无人招呼,得你照顾很好,我的家财和我的妻都交给你,请收下吧。妻和野汉子都不肯,蔡持刀说,你们不答应,我就要你们的命,二人没法,只好答应下来。蔡于是只身空手出门,往长松山西林庵出家,一面修行,一面种菜,后来用功有了见地。再说野汉子财色双收以后,好吃懒做,老婆天天挨打挨骂,吃不消,她悔恨了,跑到西林庵请蔡回家,想重寻旧好,蔡不理她。后来野汉子把家财吃光了,弄到她讨饭无路,她想起蔡的恩情,想报答他。蔡平常好吃昆阳的金丝鲤鱼,她弄好一盘金丝鲤鱼,送到西林庵给蔡吃。蔡收下说:‘我领了你的情了,这些鱼我拿去放生!’妻曰:‘鱼已煮熟了,不能放生。’蔡即将鱼放在水里,鱼都活了,直到现在,昆明黑龙潭古迹,还有这种鱼。蔡是俗人,对妻财子禄能放得下,所以修道能成功。奉劝各位,都把万缘放下,努力修行,期成圣果吧!

五月二十日开示

佛所说法,千经万论,总是要众生明自己的心。若人识得心,大地无寸土。众生无量劫来,被物所转,都是心外见法,不知自性。本来无一物,万法了不可得,妄执心外有法,成邪知邪见。既然说识得心无寸土,那就算了,何必还说许多名堂,什么三归五戒,三千威仪,八万细行等等,说这多法门,无非对治众生的心而已。众生习气毛病,有八万四千烦恼,所以佛就有八万四千法门来对治。这是佛的善巧方便,你有什么病,就给什么药,佛说一切法,为度一切心,若无一切心,何用一切法?众生无量劫来,被无明烦恼污染了真心,妄认四大为自身相,不知此身毕竟无体,和合为相,实同幻化。今欲返本还原,要先调身,断除习气,把粗心变为细心。从有为到无为,在自性清净身上用功。行住坐卧,一天到晚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,小心谨慎,断除习气。胆要大,心要细,胆大包身,不被境转,心细则气细,否则粗心浮气。这种情形可以自己检查,一般人在劳苦奔波忙忙碌碌时,就气喘息粗,有定力功夫的人,再忙也不喘气,一天到晚,总是心平气和的。一心不乱就是定。妄无本体,有定就无妄,就能复本心源。功夫从外头做起,先讲威仪教相,行住坐卧都有威仪。不要说忙得要死,还讲什么威仪。既然作如来之弟子,先圣之宗亲,出入于金门之下,行藏于宝殿之中,就要做到任他波涛浪起,振锡杖以腾空,假使十大魔军,闻名而归正道,怎能因为忙了就不讲威仪呢?昔日浮山远录公谓其首座曰:‘所以治心,须求妙悟。悟则神和气静,容敬色庄,妄想情虑,皆融为真心矣。’‘以此治心,心自灵妙,然后导物,孰不从化?’所以有眼的人,看你一举一动,威仪怎样,就知你有道无道。佛在世时,舍利弗初为婆罗门,路逢马胜比丘,见他威仪很好,心生恭敬,从之问法。马胜比丘说:‘诸法从缘生,诸法从缘灭,我师大沙门,常作如是说。’舍利弗闻偈得法眼净,归与亲友目连宣说偈言,亦得法眼净,即时各将弟于一百,往诣竹园求愿出家。佛呼善来比丘,须发自落,袈裟被身,即成沙门。你看马胜比丘行路威仪好,便成如是功德。这就是以威仪导物,孰不从化的例子。初发心的同参们,要向古人习学,一心观照自己,行住坐卧,二六时中,一切无心,不被物转。若不如此,不守本分,随妄流转,何异俗人?虽说出家办道,都是空话,各人留心。

五月二十一日开示

《楞严经》上佛说:‘如我按指,海印发光,汝暂举心,尘劳先起。’我们和佛就如此不同。《楞严》一经,由阿难发起,作我们的模范。全经著重说淫字,由这淫字,说出很多文章来。最初由阿难示现,因乞食次,经历淫室,遭大幻术摩登伽女,以娑毗迦罗先梵天咒,摄入淫席。淫躬抚摩,将毁戒体,如来知彼淫术所加,斋毕旋归,王及大臣,长者居士,俱来随佛,愿闻法要。于时世尊,顶放百宝无畏光明,光中出千叶宝莲,有佛化身结跏趺坐,宣说神咒,敕文殊师利,将咒往护,恶咒消灭,提奖阿难及摩登伽,归来佛所。阿难见佛,顶礼悲泣,恨无始来,一向多闻,未全道力,殷勤启请,十方如来,得成菩提,妙奢摩他,三摩禅那,最初方便。佛应阿难之请,就说出一部《楞严经》来。阿难遇摩登伽女,并非做不得主,这是菩萨变化示现世间,非爱为本,但以慈悲,令彼舍爱,假诸贪欲,而入生死。《圆觉经》说:‘一切众生从无始来,由有种种恩爱贪欲,故有轮回。若诸世界,一切种性,卵生、胎生、湿生、化生,皆因淫欲而正性命,当知轮回,爱为根本。’所以说:‘三界轮回淫为本,六道往还爱为基。’世人有在家,有出家,有为道,有不为道,凡自性不明的,都在五欲中滚来滚去。五欲就是财、色、名、食、睡。由此五欲,生出喜、怒、哀、乐、爱、恶、欲七情,七情又捆五欲,因此生死不了。如经所说:‘南阎浮提众生,以财为命。’人的投生,起首由于淫欲,及至出生后,就以财为主。广慧和尚劝人疏于财利,谓‘一切罪业,皆因财宝所生’,所以五欲第一个字就是财。人有了钱财,才有衣食住,才想女色娶妻妾,人若无财,什么事都办不成,可见财的厉害了。世人总以有财为乐,无财为苦,无财想有财,少财想多财,有了白银,又想黄金,不会知足的。既为自己打算,又为子孙打算,一生辛苦都为钱忙。不知有钱难买子孙贤,无常一到,分文都带不去,极少能把钱财看穿的。从前有三个乞丐,一人手上拿一条蛇,一人手上拿一个莲华落,一人手上拿一个粪袋,同时行路,看见地上一文钱,头一个乞丐看见就拾起这文钱,第二个说:‘我先看见的,这文钱应该归我。’第三个也说:‘我先看见的,这文钱应该归我。’三个乞丐就为这一文钱,在路上打起来。衙门差人经过,看见他们打得凶,恐怕打出人命,就把三人带进衙门见官,判断是非。官坐堂上,问明原由,便说道:‘这一文钱作不得什么用,不要争了。’三人都说:‘我穷到一文钱都没有,对此一文怎能不争。’官说:‘你们各自说出穷的情形,待我看哪个最穷,就判这文钱归哪个。’第一个说:‘我最穷了,屋漏见青天,衣破无线联,枕的是土砖,盖的是草垫。’第二个说:‘我比他更穷,青天是我屋,衣裳无半幅,枕的是拳头,盖的是筋骨。’第三个说:‘他们都不如我这样穷,我一饿数十天,一睡大半年,死得不闭眼,只为这文钱。’官听了大笑。这出戏是讥贪官污吏的,世尊说法,讲钱迷人的多得无比,出家也很多被钱迷的。从前是钱,现在是纸,更累死了,离了它就不能过日。你要生产就要有工具,没有钱买不到工具,就种不出东西,我们整天忙,是不是也为这文钱呢?世人衣食足了之后,又贪色,这个色字不知害了多少人,古来帝王由于贪色而致亡国的也不少。昔夏桀伐有施,得妹喜为妻,由此荒淫无道,为商汤所灭。商朝的纣王爱妲己,嗜酒好色,暴虐无道,周武王伐之,兵败自焚死。古时没有电话电报,边防告警,则举烽燧。其方法是作高土台,台上作桔皋皋,桔皋头上有笼,中置薪草,有寇即举火燃之以相告,曰烽。又多积薪,寇至即燔之,望其烟,曰燧。昼则燔燧,夜乃举烽。此台烽燧既作,邻台即相继递举,以告戍守之兵。周幽王宠褒姒,不好笑。王百计悦之,仍不笑,王乃举烽火以征诸侯,诸侯至而无寇,褒姒乃大笑。后西夷犬戎入寇,王举火征兵,诸侯不至,犬戎遂弑王于俪山之下,并执褒姒以去。这事叫烽火戏诸侯,贪色之祸,无量无边,说不完了。利和名是相连的,名有好有坏,或是流芳百世,或是遗臭万年。三皇五帝是圣君贤王的典型,禹受治水之命,八年于外劳心焦思,三过家门而不敢入,开九州,通九道,陂九泽,度九山,遂竟全功,乃定九州之贡赋,立五服之制,四夷宾服。汤王出,见罗者方祝曰:‘从天下者,从地出者,四方来者,皆入吾罗。’汤曰:‘嘻,尽之矣!’乃命解其三面,留其一面,而告之曰:‘欲左者左,欲右者右,不用命者,乃入吾网。’这就是圣君贤王流芳百世的德泽。王莽、曹操、秦桧等就遗臭万年。诸佛菩萨,诸大祖师,有真道德,虽不求名而名留千古,善星比丘,宝莲香比丘尼,生堕地狱,罪业深重,自然遗臭万年。这个名真害人,说你好,有道德,难行能行,就欢喜,就是好名;被骂就不高兴,也是为名。说好不好,总被名转。眼前枪易躲,背后箭难防。从前禅堂午后吃了点心粥,有礼佛的,有到监值察开茶话会的,说你的功夫用得好,就生欢喜,说不好,脸就放下来了。讲小座也是一样,说你好就欢喜,说你不好就不愿意,也是被名转。食也有利有害,君子食无求饱,居无求安。古人一心在道,野菜充饥,心定菜根香。如潭州龙山和尚那样‘一池荷叶衣无数,满地松花食有余,刚被世人知住处,又移茅屋入深居。’世人贪食,专在酸甜苦辣咸淡甘辛里打滚,各求珍馐美味,肆意伤生害命以资口腹。也有吃素的人,弄斋菜还叫荤菜名,什么捆鸡、油肉丸等等名目,这是习气不忘,杀心还在,虽不是真吃荤也犯了戒了。睡觉更了不得了,贪睡的人更多了,一年三百六十日,一天二十四小时,白天做事,夜里睡觉,平均一年睡了一百八十天。可见睡觉这事,浪费不少光阴,真是害死人。真修行人爱惜光阴,依《佛遗教经》说:‘昼则勤心修习善法,无令失时;初夜后夜,亦勿有废;中夜诵经,以自消息,无以睡眠因缘,令一生空过,无所得也。’故有睡用圆枕及不倒单等法克服睡魔的。不发道心,不知惭愧,好吃懒做的人,特别贪睡。左边睡醒了又右边睡,而且日以继夜的睡,看经听法,坐香念佛都睡,把大好光阴全都浪费了,究竟出家所为何事呢?古德云:‘闻钟卧不起,护法善神嗔。现世灭福慧,死后堕蛇身。’沩山老人云:‘如斯之见,盖为初心情情,饕餮因循,荏苒人间,遂成疏野。’又说:‘感伤叹讶,哀哉切心,岂可缄言,递相警策。’希望有心求道,愿出生死的人,切勿再被五欲七情所转,努力勤修,莫空过日。

五月二十三日开示

世上军令严肃,令行如山倒,谁也不能违它。佛所说法,亦如军令一般,为佛弟子,只有依教奉行,决不能丝毫违犯。前几天说的布萨时上座对沙弥说:‘汝等各净身口意,勤学经律论,谨慎莫放逸。’既已出家,就要痛念生死,如救头燃,怎敢放逸呢?勤学经律论三藏圣教,寻求了生脱死的途径和方法。经、律、论名为三藏者,因此三者皆包藏文义也。经说定学,律说戒学,论说慧学,故三藏亦即三学。梵语素旦缆藏,或曰修多罗藏,译曰綖,谓佛之言说,能贯穿诸法,如綖之贯花鬘也。又译曰经,经者具常、法二义,且经之持纬,恰具綖义。梵语毗奈耶那藏,或曰毗尼藏,译曰灭,谓灭三业过非也。梵语阿毗达摩藏,旧作阿毗昙藏,译曰对法,以对观真理之胜智而名;又译无比法,谓胜智无比也;别名优婆提舍,译曰论,论诸法之性相而生胜智,故别名为论。既受三坛大戒者,便是大丈夫和菩萨,又发了菩提心,就要做大丈夫和菩萨的事。梵语菩提,此译为道,道者是心是理,心之妙理,体同虚空,遍三界十方,包罗万象。发如是菩提心,就是菩萨大丈夫。诸佛慈悲说三乘法,重重指明。就戒律言,佛制比丘,五夏以前,专精戒律,五夏以后,方许听教参禅,可见学戒守戒是佛弟子最重要的事。《梵网》律有十重四十八轻,犯十重是波罗夷罪,波罗夷此译为弃,或曰退没,或曰不共住,或曰堕不如意处,或曰断头,无余他胜等,是戒律中最严重之罪也。律中有开有遮,小乘与大乘不同。开者许之义,遮者止之义;许作曰开,禁作曰遮。开要看时节因缘,是额外方便,没有因缘是不开的;遮则一遮永遮。小乘与大乘有很多相反的,小乘持即大乘犯,大乘持即小乘犯,其详细条章,可看毗尼止持作持等书。具足戒中,比丘有二百五十戒,比丘尼有三百四十八戒,分为五篇:一曰波罗夷罪,译曰断头,其罪最重,如断头不能复生,不复得为比丘也;此篇比丘有四戒,比丘尼有八戒。二曰僧残罪,梵名僧伽婆尸沙,僧者僧伽之略,残为婆尸沙之译,谓比丘犯此戒,殆濒于死,仅有残余之命,因此而向于僧众忏悔此罪,以全残命,故名僧残;此篇比丘有十三戒,比丘尼有十七戒。三曰波逸提罪,译曰堕,谓堕地狱也;此篇比丘有一百二十四戒,比丘尼有二百八戒。四曰提舍尼罪,具云波罗提舍,译曰向彼悔,向他比丘忏悔罪便得灭也;此篇比丘有四戒,比丘尼有八戒。五曰突吉罗罪,译曰恶作,其罪轻;此篇比丘有百众学法,另有二不定法,七灭净法,共一百九戒,比丘尼有百众学法,七灭净法,比丘除在三际四威仪中严守二百五十戒成三千威仪外,还要在二六时中遵照《毗尼日用》持诵五十三咒,如是降伏其心,制身不行,又有三聚圆戒之说,每一戒皆具摄律仪戒,摄善法戒,摄众生戒之三聚也。如不杀生一戒即具三聚者,谓离杀生之恶是摄律仪,为长慈悲心是摄善法,为保护众生是摄众生。《楞严经》云:‘若诸比丘,不服东方丝绵绢帛,及是此土靴履裘毳,乳酪醍醐,如是比丘,于是真脱,不酬还宿债,不游三界。’小乘有因缘可吃牛奶,菩萨吃不得,丝绵裘毳等亦然。这是小乘大乘开遮持犯的不同。又比丘不拿银钱,不存一米,不吃隔宿饮食,当天化饭吃不完的不留;菩萨开了拿银钱不犯。酒是五根本戒之遮重戒,大乘小乘不准开;惟大病非酒不治者,白众后可用。戒律开遮因缘微细,要深入研究才能明白。佛门兴衰,由于有戒无戒,犯戒比丘,如狮子身中虫,自食狮子肉。所以佛将入灭说《涅槃经),叫末世比丘以戒为师,则佛法久住。佛又说四依法,一、粪扫衣,二、常乞食,三、树下坐,四、腐烂药。此四种法是入道因缘,为上根利器所依止,故名行四依,又名四圣种,此法能入圣道,为圣之种,粪扫衣又名衲衣,凡火烧、牛嚼、鼠咬、死人衣、月水衣,为人所弃与拾粪之秽物同者,比丘拾之,浣洗缝治为衣,曰粪扫衣;又补衲粪扫之衣片而著用之,故曰衲衣。比丘著此粪扫衣,不更用檀越布施之衣,在于离贪著也。乞食,梵云分卫,《十二头陀经》曰:‘食有三种,一受请食,二众僧食,三常乞食。若前二食,起诸漏因缘。所以者何?受请食者,若得请,便言我有福德好人;若不请,则嫌恨彼,或自鄙薄,是贪忧法,则能障道。若僧食者,当随众法,请主事人,料理僧事,心则散乱,妨废行道,有如是恼乱因缘,应受乞食法。’树下坐,不住房屋,日中一食,树下一宿也。腐烂药者,比丘有病不请医,不吃新药,只拾别人所弃之腐烂来吃,病医得好不好,听其自然。今世比丘,谁能守之,一有疾病,中医西医,特效药,滋补品都来了,四依法久无人行了。梵语比丘,此云除馑,又云乞士、破恶、怖魔。比丘为世福田,人若供一饭,闻一法,能除一切饥谨之灾,故曰除馑。云乞士者,上从如来乞法以长慧,下就俗人乞食以资身,故名乞士。乞法谓乞四念处、四正勤、四如意足、五根、五力、七觉支、八正道等三十六道品之法也。破恶是把身口意所造十恶业破除之,转为十善业也。怖魔谓比丘出家,脱离魔眷,魔震动惊怖也。我们既成了比丘,谁能名符其实为真比丘呢?既出家为了生死,就要依法行持,口而诵,心而惟,朝于斯,夕于斯,不要留恋世上的贪嗔痴爱,不要人我是非,好吃懒做。

五月二十六日开示

孔子《论语》二十篇,第一句说:‘子曰学而时习之。’子者,孔夫子;曰者,说也。孔子教人将学过的东西,时常温习,语默动静,念念不忘;若所学仿佛大意,功夫就不相应,不究竟了。世法佛法都是一样,要学而时习之。佛法是体,世法是用。体是理,是真谛;用是事,是俗谛。要知二谛圆融三昧印的道理,不融通就落于偏枯。如离体表用,是凡夫凡情;离事讲心,是不明心地。真俗二谛,名目很多,真是体,俗是用;戒定慧体用都得,都是一个心地中生出种种名字,若能融会贯通,则条条大路通长安。昔有僧问赵州,如何是道?师曰:‘墙外的!’曰:‘不问这个道。’师曰:‘你问哪个道?’曰:‘大道!’师曰:‘大路通长安!’这里说的是什么话呢?请参究参究。哪个是道,会过来的处处都是佛法、不明白就滞在名相上,一夭到晚劳碌奔波,种田博饭吃,与俗人何异。现在世人多是光头,僧人穿的也是俗服,此外何处与俗人不同呢?古人说:‘心田不长无明草,性地常开智慧花。’这就是通长安的大道,也就是与俗人不同处。耕种的人,田里有草如不拔去,就难望收成;修行人把心田里的无明草薅了,那智慧花就长得好,开得好,只要你不被境转,情不附物,无明草就不长了;智慧花一开,则粗言及细言,总是说无生。古人行到说到,无空话讲,一问一答,答在问处,吐露心机,都是妙用。我们心不在道,故被物转,而无智慧。若能痛念生死,全心在道,不分世出世法,是男是女,好看不好看,若一动念,即出鬼被情转了,不分别即不随情转,作得主。古人说:‘你有拄杖子,我与你拄杖子。’这是表法,你妄想多了,就是你有拄杖子,为了除你的妄想,就教你修数息观,不净观,念佛观,念佛看经,礼佛看话头,给你修行的法门,就是与你拄杖子。你如用功到有把握,就落在无事甲里,有成障碍,是要不得的,这就是你无拄杖子,我夺你拄杖子。病好不用药,就是夺拄杖子,不如是则执药成病。太阳老人说:‘莫守寒岩异草青,坐却白云宗不妙’也。参禅念佛,都要时时刻刻口诵心惟,开言吐语,不分别是非,终朝解脱,不烦恼、不生心动念,是有工夫;若无把握而被境转,就苦恼了,用功不得受用,处处波浪滔天。昔佛印禅师入室次,苏东坡适至,师曰:‘此间无坐处。’苏曰:‘暂借佛印四大为座。’师曰:‘山僧有一问,学士道得即请坐,道不得即输玉带!’苏欣然请间。师曰:‘四大本空,五阴非有,居士向什么处坐?’苏遂施带,师答以一衲。苏述偈曰:‘病骨难将玉带围,钝根仍落箭锋机;欲教乞食歌姬院,且与云山旧衲衣。’东坡虽聪明,答不出活,是他脚未踏实地。同参们,如何能脚踏实地呢?只有口诵心惟,朝斯夕斯的干!

六月初二日开示

佛灭度后,法住世间有三阶段:正法一千年,像法一千年,末法一万年。《善见论》云:‘由度女人出家,正法唯有五百岁。由世尊制比丘尼行八敬法,正法还得一千年。问:千年已,正法为都灭那?答:不都灭,于千年中得三达智,复千年中得爱尽罗汉无三达智,复千年中得阿那含,复千年中得斯陀含,复千年中得须陀洹,总得一万年,初五千岁得道,后五千岁学而不得道。于一万岁后,一切经书文字灭尽,但现剃头袈裟法服而已。’沩山老人说:‘所恨同生像季,去圣时遥。’沩山老人在唐朝,去佛已千余年,是像法时期,一切事情变迁,水久虫生,法久成弊。《付法藏经》云:‘阿难比丘,化诸众生,皆令度脱,最后至一竹林中,闻有比丘诵《法句经》偈云:若人生百岁,不见水潦鹤,不如生一日,而得睹见之。阿难闻已,惨然而叹,世间眼灭,何其速哉!烦恼诸恶,如何便起!违反圣数,自生妄想,此非佛语,不可修行。……汝今谛听,我演佛偈:若人生百岁,不解生灭法,不如生一日,而得了解之。尔时比丘,即向其师说阿难语,师告之曰:阿难老朽,智慧衰劣,言多错谬,不可信矣,如今但当如前而诵。阿难后时,闻彼比丘犹诵前偈,……即入三昧,推求圣德,不见有人能回彼意,便作是言:异哉!无常甚大,劫猛散坏,如是无量圣贤,今诸世间,皆悉空旷,常处黑暗,怖畏中行,邪见炽盛,不善增长,诽谤如来,断绝正教,永当沉没,生死大河,开恶趣门,闭人天路,于无量劫,受诸苦恼,我于今日,宜入涅槃。’《楞严经》指出:‘末法时代,邪师说法,如恒河沙。阿难当知,是十种魔,于末世时,在我法中,出家修道,或附人体,或自现形,皆言已成正遍知觉,赞叹淫欲,破佛律仪,先恶魔师,与魔弟子,淫淫相传,如是邪精,魅其心腑,近则九生,多逾百世,令真修行,总为魔眷,命终之后,必为魔民,失正遍知,堕无间狱。’经中说九生百世者,一生一百年,一世三十年,今去佛世二千余年,就是百世魔王出现之时。佛灭不久,《法句经》偈就有诵为水潦鹤的,时至今日,其讹误更多了。水潦鹤,就是鸳鸯鸟,见之有何意义;解生灭法,能离苦海,故有百岁不解,不如一日能解,所谓有智不在年高,无智空长百岁也。末法邪师,各各自谓是善知识,当参学的人,若无试金石,必从邪沦坠。只见境风浩浩,摧残功德之林,心火炎炎,烧尽菩提之种。末世求道,真不容易。沩山老人说:‘远行要假良朋,数数清于耳目;住止必须择伴,时时闻于未闻。’故云:‘生我者父母,成我者朋友。亲附善友,如雾露中行,虽不湿衣,时时有润。’孔子亦曰:‘三人行,必有我师焉,择其善者而从之,其不善者而改之。’他好跟他学,不会带坏你,不相干的人,种种习气,臭不可闻,和他接近日久,自己也会臭。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近香染香,近臭染臭。善友粗言及细语,皆归第一义,故宜亲近。末法行人,如我们者,比魔外的本领也比不上。《楞严经》说:‘色阴尽者,于其身内,拾出蛲蛔,身相宛然,亦无伤毁。于时忽然,十方虚空,成七宝色,或百宝色,同时遍满,不相留碍。忽于半夜,在暗室中,见种种物。’受阴尽者,能反观其面,各有十种禅那现境,叫著五十种阴魔,迷不自识的,则谓言登圣,大妄语成,堕无间狱。老子说的,其中有精;和孔子说的,空空如也,是见到识阴的道理。罗汉五阴俱尽,已出三界;我们色阴未尽,与道相隔得远。我惭愧不过比你们痴长几岁,弄到一个虚名。你们以为我有什么长外,以我为宗,就苦了。我比《楞严》所说的妖魔外道都不如,比祖师更不如。所以每每教你们参学的,要带眼识人,又要有双好耳,听法能辨邪正,然后将所见所闻的,放进一个好肚里,比较他的是非得失,修行就不会走错路,不上伪善知识的当。现正是末法时代,你到哪里访善知识呢?不如熟读一部《楞严经》,修行就有把握,就能保绥哀救,消息邪缘,令其身心,入佛知见,从此成就,不遭歧路。又全经前后所说,著重在一个淫字。如经中说:‘若诸世界,六道众生,其心不淫,则不随其生死相续。汝修三昧,本出尘劳,淫心不除,尘不可出。纵有多智,禅定现前,如不断淫,必落魔道。’看《楞严经》若不归宗,跑马看花,就不中用,要读到烂熟,就能以后文消前文,以前文贯后文,前后照应,则全经义理,了然在目,依经作观,自得受用。古来行人,从此经悟道的很多,温州仙岩安禅师,因看‘知见立知,即无明本;知见无见,斯即涅槃’,当时破句读云:‘知见立,知即无明本;知见无,见斯即涅槃’。于此忽有悟入。后人语师云:‘破句读了也。’师云:‘此是我悟处。’毕生读之不易,人称之曰‘安楞严’。希望同参们,无论老少,常读《楞严》,此经是你随身善知识,时闻世尊说法,就和阿难作同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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